第三十六章:舊將探心,煙火藏鋒
翌日,微雨初歇,醉紅樓後院的桃花落了滿地。
楊昭昭坐在窗下,手中捻著昨日那封密信,眼神落在信尾的三字「無需查」上,神思飄遠。
忽聽門外有人輕敲,聲音低而han尊:
「姑娘,在下沈棠,冒昧求見。」
她一怔,立即收起信件,整衣起shen,笑問:「將軍怎會來得這麼巧?」
門開,沈棠已立於門外,依舊一襲墨甲未卸,滿shen風塵,卻自成威儀。他不是來請安的,而是帶著目的而來。
他步入室內,語氣溫和卻直白:「這幾日,姑娘神色不定,行止有異……昨日醉紅樓東廂燈未熄,而入樓送信之人,來自舊都密探門下。」
昭昭眼神微動,笑容卻不變:「將軍還真是耳目通天。」
沈棠沒笑,語氣更低一分:「我查過了——乙丑年,楊家之變,妳…應該是倖存之人。」
昭昭終於沉默。
她知dao,沈棠不是來試探的,而是——來攤牌的。
「你查我?」
「我查的不是妳,我查的是——那年殺錯的真相。」
這句話讓她怔了一瞬,抬眼望向他:「你與此事……有關?」
沈棠沉聲dao:「當年我尚是西南軍副將,曾奉命押解三十名‘叛軍’入刑,卻在半路接到命令,原地斬首,無需過堂。」
「那批人中,有兩人shen披金甲,按軍制,那是正將級別——」
「其中一人,便是你父親,楊鎮國。」
昭昭的手在袖下緊了緊,聲音卻依舊平靜如水:「你當時,也參與了處決?」
「沒有。」沈棠目光冷峻,語氣中第一次浮現一絲痛意,「我違令放了一人,另斬空甲以應命。放走的那人,是你父親的副將,也是後來——將你藏起來的人。」
「若我未違命,妳早就死了。」
室內一瞬死寂。
昭昭閉上眼,心tiao如雷。
原來,她能活下來,竟是因為眼前這位男人。
「你為何…要救那個人?」
「因為楊鎮國當年救過我一命。我信他不會叛國,我信——他不是亂臣。」
「也信我?」她忽然問。
沈棠一愣,望進她的眼,那一雙總是帶著笑的鳳眼此刻卻澄澈如泉。
「信。」他低聲回。
「所以你來,是想幫我翻案?」
沈棠沒立刻回答,而是反問她:「如果我說,我現在能調出一百鐵騎、十名密衛,潛入太常寺拿出‘乙丑特令’原本,你——敢不敢接下來這條路?」
昭昭看著他良久,忽而笑了。
她不笑的時候,美得像春水不動;她笑起來,卻像一柄細刃藏在桃花裡,斂著鋒,卻帶著血。
「敢。」
這一夜,他們無須再虛與委蛇。
她知dao沈棠會幫她,不為愛,不為情,只因正義與恩義;而她,會讓他的正義有用,讓他的鐵騎有所歸宿。
她已不是任人宰割的花魁,也不是誰的情婦。
她是楊家遺血,背負亡魂,劍指金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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