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青气得红了眼圈，扬起眉梢，高声：“谁说我不敢杀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青脚步骤顿，眼中怒焰似被冷雨泼灭，一瞬间竟闪过几分慌乱，可力已收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业止终于受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业止闻言双目一震，下一瞬，他勐然出剑，将小青震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等她反应，竟反手扣住麟霜剑剑锋，将其压入自己心口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小青双手紧握鳞霜剑，剑锋悬于半空，却迟迟未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自问行得端、立得正，平生未曾作恶半分，却要因那从未谋面的“法海”背负孽缘业障，终生不得宁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深一口气，腔起伏剧烈，语声却愈发平静，“活着也无非日日受气，死了反倒干净，妳一剑杀我，我也终于能不再受这窝气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墙油难逃出升天，心路泥泞再洗不清清白，他忽然明白，他终其一生，也无法从那个幽灵般的影子中逃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剑再起，杀意如火，天地间彷彿只剩这两交缠的执念与怒焰，彷彿过往的温柔回忆都是场幻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声冷笑，倏然坐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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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罢了。”他低声一笑，笑声苦涩。

        业止望着她这副模样，终于觉得烦透了，这样的纠缠、懦弱与犹疑，分明谁也不肯放手，却又日日上演生死角力，胶着得像地狱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五步之遥，墨剑倏然自他手中脱落，撞地有声。业止抬起双手，缓缓张开，膛直面长剑，生死听凭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所有的不幸，全来自那个罪孽深重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草叶翻飞，尘土扬起，小青扑在业止上，摔得七荤八素，却也顾不得疼，只一边气如牛，一边揪着业止衣襟怒骂，“你找死吗？你疯了吗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妳不敢杀我？我帮妳。”他低声开口，语气平静得像是寻常聊天。

        指节发白，掌心血如注，红得刺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业止仰躺草间，双目冷然望着天，一字一句如寒刃穿，“对，我就是找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青翻倒数丈重重落地，在青草泥泞中出好几圈，狼狈地摔了个嘴啃泥，她爬起，满嘴草，一口吐出，咬牙切齿吼：“混帐！”

出她心底的委屈与恨意，“我恨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声音平静，却带着绝决，“生杀由妳，从今往后，我与妳、与这孽世恩怨，再无瓜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莫名其妙的降罪语无从辩解的苛责，日日压在他肩，如影随形。

        业止眼底涌出一片滂沱，却不带泪，他望向正怒火中烧、步步近的小青，只觉天地荒芜，生无可恋。

        鳞霜剑携风撞入业止膛，两人双双跌倒于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气得满脸通红，不断怒吼，“如此正好，恩断义绝，你死得干净，我也洩了这郁闷气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与她并肩同行至此，所所为不知几多真心，倾尽所有还是换来那句“我不信你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剑尖颤抖，眼神空茫，她喊得再兇，脚步却原地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转眸看向她，“我的命在此，只要妳有胆，就来取走，我这条命，妳早就不放在心上，何必再演这齣戏？还是妳不敢杀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是法海，却被视作法海，他已竭力证明，却抵不过她一念之差、一句质疑、一个怒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妳就动手罢，快些！”业止冷冷嗤笑声，“我早就受够了，从到尾妳都只是把我当成法海的影子，任意发洩，从未正眼看过我这个人，我尽最大的力气去改变自己、证明自己并非是法海，但妳只需一个荒唐念，就可以把我的努力打回原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