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,正像那位早已模糊了面容的母亲所说,她是一株石里的韧草,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,只要有一点点雨
阳光,就能挣扎着活下去,甚至试图开出花来。
一句话,让车厢内陷入了更深的死寂。
女神面容悲悯,双手托举着一枚破碎后又重新愈合的水晶符号,象征着治愈与守护。
车在庄园气派的黑铁大门前停下。经过简单的盘查,
车缓缓驶入。庄园内的景象让所有女孩都屏住了呼
――
心修剪的花园、
泉雕塑、远
矗立的灰白色宏伟宅邸,一切都透着古老的底蕴和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她见过眼神桀骜最终被鞭子磨去所有棱角的少年,也见过试图逃跑被当众决以儆效尤的女
。那里的空气,永远混杂着恐惧、绝望和一种令人作呕的、对人
漠然的冷酷。
车驶过巨大的中央广场,她看到了那座巍峨的生命女神像。
女仆长艾琳,一个束着紧绷发髻、嘴角下撇的红发女人,早已带着几个女仆等在那里。她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刚刚下车的女孩们,毫不掩饰其中的挑剔与轻视。
女孩哭得更厉害了:“我、我想回家……”
芙娅下意识地握紧了
前
糙的衣料,那里空无一物,但她心中却默念了一句简陋的祈祷。信仰,是像她这样的人,在漫长黑暗旅途中,唯一能握住的微弱烛火。
女孩们噤若寒蝉。
这双手,握过锄,洗过无数人的衣物,也曾在一片废墟中徒劳地挖掘过……
隶市场,那是王都光鲜亮丽表
下一块巨大的灰色疮疤。
“排好队!都安静点!”她的声音尖利,“从现在起,你们是克劳迪尔家的财产了。记住你们的份,安分守己,干活勤快,或许还能得个好去
。要是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……”她冷哼一声,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。
就像……她忽然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,路边花摊上某种紫色的、铃铛形状的花,在尘土飞扬中依然保持着奇异的洁净与美丽。它们叫什么名字?她不知。但它们那在逆境中沉默绽放的姿态,却莫名地印在了她的心里。
她能活到现在,并且尚未完全失去眼中的光,连她自己有时都觉得是个奇迹。
旅人或买主零碎谈话中听来的信息。
车厢内的气氛并未因离开城市而轻松。相反,一种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开始蔓延。一个坐在角落的女孩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。
就在这时,一阵空灵、悠扬如歌的啼鸣声从远传来,
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只见一只通
雪白、唯有尾羽点缀着星点银蓝光泽的鸟儿,如同一个优美的
灵,
翔着掠过花园上空。那是罕见的灵兽“星歌雀”,传说它的歌声能抚
心灵,极其珍稀,只会栖息在魔法纯净之地。
她知,这条路通往郊外的贵族领地。而她的新归宿,克劳迪尔家族的庄园,就在山脉脚下,距此不过十几里。一个对于女仆而言,或许已是遥不可及的世界。
像她们这样因战乱、债务或阴谋失去自由的人,被明码标价,像货物一样被评估、交易。善良、忠诚、美貌、力气……一切都可以被折算成银币。
芙娅沉默地低下
,看着自己布满薄茧和细小伤痕的手指。
车很快将广场的喧嚣抛在
后,驶入更宽阔平整的
路。两侧的建筑愈发稀疏,绿意渐
。远方的山脉轮廓清晰起来,如同巨人沉睡的脊背。
“家?”女子嗤笑一声,带着无尽的苦涩,“卖了我们的,不就是家里的人吗?”
“别哭了,”旁一个稍年长的女子声音沙哑地劝
,眼神空
,“哭有什么用?省点力气吧。”
这里是权力、财富和智慧的漩涡,也是无数像她这样的人,被命运浪裹挟而至,最终沉没的地方。
芙娅垂着眼帘,安静地站在队伍中。艾琳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与厌恶。芙
娅能感觉到,但她早已学会不去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