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　黑蔷薇（一）丨淮南皓月冷千山

        江南的春日气候多变，分明前日还教人错觉如在夏日，第二日回到学校，又只有十多度。骤然的降温闹得她险些感冒。钟杳倒不觉感冒又如何，只是若被他知dao，不免要被嘲笑。

        下周有一场重要的联考，这周末她没办法回家，与钤相见的日子推迟到遥远的半月后。他也不喜欢有事没事就发来短讯，日思夜想的十余日间，实在熬得漫长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到第二周的周四。她结束最后一门政治考试，心已经彻底野了。整个人坐在教室灵魂出窍，再无半点好好念书的心思。她只想尽快回家，再继续无所事事等到周五放学，也是百般折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久违地上ding楼找程凛喝酒。两人算是远房亲戚。钤有一个姐姐，名叫若筠。若筠有个儿子叫程弈，年纪ting大了，如今已参加工作。程凛是程弈的小堂妹。走亲访友的时候，杳与程凛时不时能碰见，自幼就相互认识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一dao玩，则是高中同校以后才有的事。程凛比杳高一届，这年正是高三。此时的她已经确认保送，成了条失去梦想的大咸鱼。夜间无事，她有时会坐在ding楼的楼dao上，望着星空喝酒，思考宇宙与人生，等钟杳来。但杳只有闲不住的时候才想起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天夜里相见，程凛正轻哼着小曲，脚尖轻踏舞步，对着不远chu1的白墙比出tiao动的手影。她见杳，心直口快地怪dao：“你怎么才来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前两天在考试，没办法。”杳答。

        凛丢给她另一瓶没开过的和乐怡，“我记得你喜欢白沙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杳走到她shen边坐下，打开瓶盖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略一碰杯，凛dao：“上周日，你没来学校吧？我去你的班里找，没见着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忘了没来是为什么事，横竖是在家里粘着绍钤，便随口敷衍，“我shenti不太舒服，第二天才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和钟绍钤在一起？”凛问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是不是zuo贼心虚，杳总觉她问得话里有话，没好气答：“shenti不舒服，我当然在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凛dao：“那天发生了些事。原本我妈妈在家里zuo舒芙lei，也请程弈他们小两口来串门。两人聊到一句，就不可收拾地吵起来。我出去听好像是说，程弈婚后还去嫖了，钟绍钤早知dao有这事，故意瞒着不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跟自己的姐姐关系那么差，没任何立场说别人的家务事吧。”杳忍不住为钤开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啊，你想，凭什么偏偏是钟绍钤知dao这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杳沉下脸，“你意思是他带坏程弈？她们两夫妇的事，没必要无端教他背这锅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凛dao：“谁知dao呢。程弈好像非但没觉得自己zuo错，反而觉得那次以后，自己才终于像个‘真正的男人’，还说维珍在别人家里又哭又闹，实在太不像话，简直故意教他难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臭男人。自己惹的事，推卸责任给别人。”杳破口骂dao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时候的杳很喜欢追在程弈屁gu后面跟他玩。但钤一直为此事记仇，年里还阴阳怪气打哑谜，说“程弈可不是什么好小子”，或许就是暗指此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杳不禁叹气，“经此一事，维珍姐也该看清这人了。发现托付终shen的人不如所想，一定不好受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哟。维珍当场就提出离婚，我说支持她，我妈妈也是这态度，男人有钱背着家里往外花，就是要不得。何况她们才结婚一年，程弈就已经敢zuo如此出格的事。维珍娘家人那边反而不同意，觉得她为一点鸡mao蒜pi的事耍小孩脾气。日子哪有一言不合就不过了，总归还是要磨合。闹离婚，都是她们这代人打小条件好，给惯的。她们那会可不兴这套。”凛dao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最后结果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能怎么？大家都被搞得很不开心，不欢而散。维珍也是脾气太好，平日里凡事都让着程弈，媳妇当得跟妈似的，才教他越来越无法无天。只能说，别谈恋爱保平安，结婚更要不得。我记得你们家就没有几个人婚姻美满的，再婚的再婚，劈tui的劈tui，这风tou可别传我们家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杳却为这话笑，“反正碍不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钟绍钤近来没zuo什么古怪的事？你竟然都不说他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杳莫名地不悦，手中的罐tounie瘪一块，“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对着我直呼其名地叫他，毕竟那是我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？”凛忽然lou出警觉的神情，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