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苓推门进来的时候，晚自习才刚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 教室灯光亮着，白得有些过分。徐兮衡坐在靠窗的座位上，tou埋进题本里，眼神却早就没了焦点。笔握在指间，纸上只有几dao没写完的步骤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衡――”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快，像是刻意压低了声调的雀跃，“给你买了刨冰！快吃，水果的，还淋了炼ru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把手里那个冒着冷气的纸杯递过来，刨冰上还有一颗完整的樱桃。她笑着，说不清是刻意哄他，还是只是在讲自己的开心事：“刚刚我在小超市门口看到年级主任了！你猜他干嘛呢？唱K！而且还抱着两个妹子，一左一右！哇他tou发真的少得只剩地中海了，我都想递他一瓶霸王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说得眉飞色舞，声音小，却控制不住地欢快，仿佛整个人浸在那个荒诞又轻松的画面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笑容明亮，眼里是熟悉的星光。他握着那杯刨冰，指尖一片冰凉，心却像还没缓过来一样――又ruan又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说话，伏苓说了半天，才注意到他的沉默，笑容慢慢收了些，蹲下来看他：“你怎么不笑啊？这件事真的很离谱诶，你不觉得好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hou咙动了动，终究没能挤出一句“好笑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看着她，一如既往的那样，带着沉默，却在眼底藏着太多藏不住的委屈与心酸。

        伏苓咬了下下chun，压下心中的忐忑，靠近了一点，小声问他：“阿衡…我们好久都没有zuo了。晚上……去qi材室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语气轻柔，像是在请求，又像撒jiao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徐兮衡却像突然被什么点燃了一样，眼神一下冷了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低tou看着桌上的作业本，那只握着笔的手微微发紧，指节发白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几秒，他低声开口：“你是不是太闲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伏苓一怔：“……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想起来，我也还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得极轻，却每个字都像落在心口的冰。

        伏苓张了张嘴：“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话……我只是想找你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找我？”他轻笑了一下，那笑意带着凉意，“你这几天不是ting忙的吗？ting充实，ting快乐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伏苓彻底听不懂了，愣愣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终于抬起眼来，眼底一片清亮，却像结了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不是……有时候也觉得我ting可笑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语气极轻：“明明我才是被你主动招惹的那个，可现在看起来……是我自己贴上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看，”他终于放下笔，靠在椅背上，“你心情好了就来喂我一口饭，摸摸tou，哄两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心情不好就去找点别的热闹，看球赛、讲笑话，什么人都能陪你笑得那么开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呢？我只能等你哪天心血来chao，重新想起我这个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提赵立一个字，但句句都扎在骨feng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伏苓怔在那里，脸上的笑容早就收了，嘴chun微微发白，想解释什么，却gen本不知dao要解释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怔了一下，抬手想要rou他脑袋，又犹豫地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啦？阿衡？”她小心地问，声音柔得几乎要化进夜色里，“你是不是……不高兴了？你能告诉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tou垂着，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伏苓的手在半空停了一瞬，最终还是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声音还是那样ruan：“你要是不开心，可以跟我说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终于抬起眼，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眼不带怒气，也不带疏离，只是一种倦意到了极致的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心里那盏灯，早就熄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没事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声音轻，像怕惊扰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靠着椅背向后仰了仰，刻意拉开一点距离，像是在把所有情绪藏进看不见的角落，也将她放到一个他够不到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回去吧，”他说。“别耽误你时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伏苓没有离开，她站在徐兮衡shen边，一动未动，目光始终停在他低垂的睫mao上。那双睫mao像落雪的枝丫，静静垂着，一点颤动也无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秒、两秒、三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衡。”她终于轻声唤了一句，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安与讨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 伏苓咬了咬chun，似是鼓足了勇气，缓缓俯下shen，在他耳畔低声开口：“那……你要不要亲我一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声音柔ruan、微哑，贴得极近，带着她一贯夜晚缠在他怀里时的熟悉气息。那种气息，总能将他从克制与沉默中引诱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或者让我亲你？”她又低语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