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,春离在这么久以来一直搞错了一件事:他们之间从没有心意相通过,她以为的眉目传情,不过是她自我暗示下的自作多情。是错觉。
明明发过誓,要不择手段地让自己活得更好。
春离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几乎被恨意冲昏了脑。
――凭什么?
若不曾爱上他,就可以以玩乐的心态面对生活的苦难。
――那盒首饰。
江以明从没有用什么暗号约她相会,只是在她送上门来时来者不拒罢了。
若没有腹中那个孩子,此刻就可以得到解脱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好像忽然过冷风,春离被雨淋透的
忽然冰凉地战栗了一下。
淋淋的衣服贴着
肤,仿佛蛇
盘绕、仿佛大面积地
。
如今竟连上赶着爬床都不能如愿。
一下子全都失了力气,唯独闪着银光的斧
还挂在她手里。
――你我之间,果然是……两厢情愿的床伴,一厢情愿的情侣。
因为她先动了心吗?
――怎么会又想到杀人?
因为她生如此?!
一如记忆中一样,满满一盒钗环珠翠,安静地在黑夜中闪光。
――若你不爱我, 我不必活着;若你爱旁人,我会杀了你。
没有锁。
斧……对了,还有斧
。唯独这斧
和这力量属于春离。
夫君……你到底去哪里了,夫君?
……可那是真的吗?
屋外的雨声骤然重新敲响在耳边。
我春离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。无父无母、无亲无故,没有爱人,甚至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衫――一切都靠旁人的施舍。
黑暗之外的雨声萧萧而下――雨啊。
没有什么比得上不被爱的痛苦。因为她唯一认可对方的评价价值的那个人,对她进行了否定。
砍断你的脖子,干你那为别人
动的每一滴血
,抛弃你的尸
。
――我恨你。
律森严的天留宗,他与她之间无需多言。
仅仅只是在一次投票上有矛盾,只是一次没见到面,何至于此?
春离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和他说过的话。
口像压了大石
那样沉重,春离好似完全窒息,也完全酸涩了骨髓。血
里胀痛而翻涌的,是她对自我的厌恶和对那个人的愤恨。
凭什么她要如此气恼,凭什么他可以这么简单又随意地、让她成为一个“下贱”的“女人”?
春离在昏暗的房间中,如同被抛到虚空中一样,她脚步虚浮地扑到那张熟悉的床边,随手扔下了斧,想起自己贴
放着的那枚戒指。
她轻轻探进衣襟中将它取了出来――它还在,被她的温捂热又很快被雨夜沾凉,似乎还发着不同寻常的微光。
――雨啊、化我。埋葬我。
在那一瞬间,他是别人都无法替代的那样完美,也是她自价值的全
寄托。
因为她违背了戒律吗?
他妈的……他妈的……
春离的生命还剩什么意义呢。
她立即着急地把床翻开,把记忆中那个暗匣打开――
事实是,江以明白天多看她一眼,她就会尽快找时间登门伺候。
不对。我这是怎么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