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是妈给你的，”关铭健主动拿起案几上的桂花糖，“怕你吃太甜，加了点柠檬汁，尝尝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中午再来陪您吃饭，”关铭健牵起鄢琦的手，在一片忙乱中站起，“我带琦琦先去休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佣人急忙赶上前来打扫，隔开了父子间的距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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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像那匹狼，领着自己的势力四征战，她以为儿子会找个强势有背景的女人联姻，以至于最初听说他要娶鄢鼎独生女，她还庆幸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评价像刺扎在心。过去她只觉得鄢琦安静得过分，直到听见关岭摔碎茶盏咆哮：“你儿子娶了个疯子！”她才在震怒的丈夫与冷笑的儿子之间，拼凑出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甜茶甜到底，新娘有福气。”林卓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，嘴里依旧念着老话，手里递来厚厚的红包，起替她带上珍珠项链，一颗颗大小相似的南洋金珠，在阴雨天里依旧光彩夺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喜欢的话，以后我多一些给你们送过去。”她笑着应下，眼神却落在儿子和她交叠的双手上，微不可闻地叹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简历推给我就行，我会看看哪里适合，面试程照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晃这么多年，关岭的发妻早已死于癌症，成了一捧黄土。她从没想过关岭会把她接回关家，可也是这么个雨天，二十七岁的他踩着关岭最重的几个老臣尸骨，把父亲到疗养院“静养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鄢琦紧张地下意识攥紧他递来的手掌，紧紧跟在他边，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才微微松开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坐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到底想要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关铭健，面上迟疑片刻，还是决定说出来，“我把窃听装在他们上课的房间的画框里了，这个是音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关铭健轻呷了口甜茶，橄榄的涩口感让他眉轻皱，他将茶杯放下，好整以暇地看着关岭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见到鄢琦的那天晚上，她心口却生出一阵慌乱。

经泛出苦涩，即便加了足量的冰糖金桔，也无法掩盖。

        神有问题的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她再见到关岭时，他几乎满花白，疲惫地在结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，从正门迎她进门，族谱上的长子名也正式从关振海变成了关铭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关岭怒气横生，却被林卓宁突然打翻的茶杯截住了话。茶盏跌落在地面摔得粉碎，褐色的茶汤在青砖地上蜿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，”他嗓音里像着沙砾，“万银和华信合并后，总该给关家子弟留几个位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爸爸，请用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甜意依旧盖不住关岭心的怒意，他随手将茶盏往案几上一甩，茶水从茶杯边缘一同溅了出来，滴落在旁的续弦妻子手臂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周小姐那边，应该会很谨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陪她吃完药，替她掖好被角，就出了门，在拐角见到了脚步匆匆的阿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二叔那边的人已经疏通过关系了，振海后天会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关家人，”关岭用手杖捶了捶地面，“你堂叔公的嫡孙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，都安排好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周卿小姐说，她会先到香港，再同您和小姐一起回大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无能者就下岗，给有能力之辈腾地方，万银现在是这样，华信以后也会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抱了抱她的，带她进了自己在偏院的房间，在阿昀准备好的药箱里拿起那片薄薄的锡箔纸，“吃完药睡一会儿吧，我还有点事情，我让阿昀来陪你，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从未见过关铭健对哪个女人多投注一眼。他前二十九年的人生，几乎全倾注在事业和宅斗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关岭紧了手杖，隐忍着气，不愿多看鄢琦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鄢琦接过那颗药，轻轻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，我知。”关铭健低看着手里的小音响，疲惫地了太阳，“你先去陪她，看紧一点，我就在偏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鄢琦接过晶莹剔透的糖块，轻轻咬下一个小角，桂花香瞬时在口腔中环绕，她乖巧地向着林卓宁的方向微笑：“谢谢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关岭的手杖突然在地砖上刮出刺耳声响。晨光透过雕花窗棂，将老人抽搐的面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刚屈膝，关铭健的手已经托住她肘弯。本该跪的蒲团被换成丝绒矮凳，关岭盯着这个儿子扶住妻子的手臂，鼻翼翕动，却在对上长子眼神时，僵地接过茶盏抿了一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爸，”关铭健笑得有几分轻蔑，“去年万银清理了上百个关系，今年华信会裁得更多。姓关在我这没用，我说过，金领域的国资重组后，选贤任能。想要读书喝茶看报应付工作，就去石油公司，那不归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