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姐姐别理那个乱码的，他好凶哦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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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门关上后，房间里只剩下沈洄一个人。他站在窗前，站了很久。然后，他又重新走回沙发，拿起了手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次只有一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的京州灯火璀璨，像一条铺开的缀满钻石的黑丝绒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呆住了，拿着手机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手，将一缕落的碎发别到耳后。那个动作很慢，出了她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和致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念完，顿了顿，然后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像羽拂过心尖一样的笑声。

        【@dihcghj：我错了。】

        【姐姐你别下播，我给你刷礼物！我穷，我给你刷个棒棒糖！】

        然后，她又是用那种慢条斯理的语调，念了另一条弹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活了十九年，第一次有人敢这么“教训”他。不是他爸那种劈盖脸的骂，也不是他哥那种冷冰冰的压制。而是一种……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的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 许阳识趣地闭上了嘴，拿起自己的东西，飞快地溜出了这间低气压的公寓。

        直播间的人数在飞速上涨，从一开始的几十人，已经突破了五百。

        迟映余终于又有了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【我靠！姐姐在教富哥事！】

        大额金额的打赏给直播间带来推，在推荐页中间一群半的主播间格外醒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啊。”她说，“但说话……是要好好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出去。”沈洄的声音沙哑。

        草，这什么比喻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洄看着屏幕里那些幸灾乐祸的弹幕，脸颊控制不住地开始发。

        【姐姐刚念的是谁的弹幕啊，ID我没看清，兄弟快出来让我拜拜！】

        他想骂人，想摔手机，想现在就冲到这个女主播的面前，问她到底想干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【乱码哥：？我刷了钱我还不能说话了？】

        弹幕说什么的都有，但都围绕着她，像是围绕着主人的狗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洄看着那条“他好凶哦”，太阳突突地。他什么时候被人说过“凶”？别人通常用“疯”或者“不要命”来形容他。这个“凶”字，怎么听着那么……像呲牙的狗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洄在心里骂了一句，然后，他用那个乱码ID，又发了一条弹幕。

        许阳在旁边倒一口凉气，“我的天……这姐姐，段位太高了。洄哥，你这是遇到对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【@dihcghj：念。】

        耳朵上还带了一颗很小的碎钻耳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洄哥？”许阳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什么都看不进去。满脑子都是那句“但说话……是要好好说的”，和那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什么都没。

        【就是就是，我们姐姐这么温柔，为什么要念他的。】

        不可否认原账号风波自带量，但能留在直播间也绝对是因为她。

        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我宣布，今晚最佳MVP是H。】

好像没看见那个价值几千块的城堡，也没看见那条命令式的弹幕。她的视线又开始在屏幕上飘忽，像是在寻找什么有趣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沈洄感觉自己的心脏，在那一刻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，然后又猛地松开。血“轰”的一声涌上大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发完，就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，仰躺倒，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。心得很快，像要从咙里出来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‘乱码哥：？我刷了钱我还不能说话了？’”

        【乱码哥人呢？怎么不说话了？是被姐姐拿了吗？】

        屏幕已经自动锁上了。他解开锁，直播间还在。那个女孩已经不说话了，她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，偶尔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一口水。直播间里的人数已经破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【这波啊，这波是级拉扯。】

        他只是把手机屏幕按熄，然后站起来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又刷了一个城堡。

        弹幕的风向彻底变了。之前的维权者和咒骂者被淹没在一片“姐姐看我”“富哥求带”的汪洋大海里，偶尔冒个，也显得那么微不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