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翻了个
,面朝向她,却又在接
到她目光的瞬间仓皇避开,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。
“这些事后来被你听见了,你就跟个小炮仗一样抱着石
冲过去,砸破了二狗子的
。你指着他们鼻子骂,骂他们不要脸,骂得他们全家好几天都不敢出门……那时候,你才那么点高。”
她蜷缩在被子里,冷冷听着,甚至在心里盘算,等他说完了,她该用怎样刻薄的话来回敬他,让他知
他如今
的这一切,早就把他过去那点微不足
的“好”给糟蹋得一干二净了。
她心里的恨意坚不可摧,这些不痛不
的往事,不过是往墙上扔几颗石子,连个印子都留不下。
陈洐之的目光变得悠远,直至穿透了这间屋子的墙
,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。
明明才过了几个月。从他把她从那个火坑里“救”出来,到如今他们躺在这张床上,
“爹娘说,忍忍就过去了,别惹事。我就一直忍,以为老实本分,别人就不会来找麻烦。”
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?
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,他说它干什么?是想用这些过去的小恩小惠来抵消他如今犯下的滔天大罪吗?他以为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黄
丫
?可笑。
黑暗中,他睁着眼睛,盯着地上收拾过后仍模糊凌乱的阴影,没
没脑忽然来了句:
“你死了,我就跟着你去了。”
可是,听着听着,她心里的那份笃定开始动摇。
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,她声调尾首高昂起来,“不过无所谓了。陈洐之,你杀了我吧。抱着我的尸
再跟我说要好好过一辈子,我倒是还能考虑一下。”
“他们抢我挖的野菜,把我推进泥坑里,骂我是没出息的闷葫芦。”
是啊,她都快忘了,自己曾经那样不
不顾的保护过他,在他高壮木讷的外壳下,也有过这样一个需要她保护的懦弱少年。
他的声音太稳了,稳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。那些被他从记忆的尘埃里翻出来的画面,太过鲜活。扎着羊角辫的小炮仗,因为护着闷葫芦哥哥而叉腰骂街的样子,穿着碎花布衫的小姑娘,为了几分工分就敢去砸人家酱菜缸子的泼辣劲儿……那些都是她,是她自己都快要忘掉的,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陈芊芊。
这一次,男人没有像往常那样,在她哭泣时立刻附以拥抱安抚,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,沉默听着凄婉哀凉的哭声渐渐变为压抑的抽泣。
他一桩桩,一件件,说着那些陈芊芊自己可能都早已遗忘在岁月角落里的久远往事。都是她如何为了他这个“没用”的哥哥,像个泼妇一样去跟人拼命,去骂街,去维护他那点可怜巴巴,用一次次忍让换来的“安宁”与“自尊”。
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大了一些。陈芊芊再也撑不住,双手捂住脸,眼眶酸
得像是要炸开。她飞快背过
去,不想再听他那无用的忏悔。
“哥知
……哥对不住你……对不住你……”
起初,陈芊芊只是觉得烦躁。
“小时候,村东
的二狗子,总带人堵我。”
她茫然的看着自己沾满泪水的双手。
抽噎声顿住了。
“呵……你这强了亲妹子的畜生,还会愧疚?”
“还有那次,我帮王老憨家修屋
,他赖了我的工分,我没说话。你知
了,直接冲到他家院子里,把他家腌菜的缸子砸了一个大口子,站在院子当中,说他黑心烂肝,欺负老实人,那嗓门吼得半个村都听见了……他后来,还是把工分补给我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