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靖昭闻言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嗤笑出声：“猎场？本王就是这片猎场的主人！”他故意紧了紧抱着李徽幼的手臂，引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呻，“而你，连同你效忠的陛下，都不过是本王的猎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沉重的黑暗如水般退去，李徽幼在一阵窒息般的闷中猛地睁开眼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声高喝自门传来。只见左骁卫按剑而立，后是几十位羽林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缓缓抬起，目光第一次直刺李靖昭的眼睛，里面没有丝毫惧意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：“今日的王爷的确权势滔天，富贵人。但您得到的不过是千古骂名，史笔如刀，都将由您一力承担，您确实成了这闱猎场的主人，但也被永远地锁在了这座牢笼里，王爷千古之后，史书只会记载王爷贪恋权力，你只会成为胁迫君主的乱臣贼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片刻之后，李靖昭得出结论——此人断不可留！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好，那就依律法办。”李靖昭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将顾泽瑛押入天牢，没有本王的命令，任何人不得接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九龙戏珠帐，这是她寝。殿内烛火通明，却静得可怕，只有她自己轻微的呼声。记忆瞬间回笼——殿内前的对峙，皇叔那骇人的怒火，顾泽瑛被迫跪地请罪的影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李靖昭脸上的得意一点点僵住，一寒意顺着脊椎爬升，紧接着恼羞成怒，他向来高傲，自然无法容忍从小养到大的陛下脱离他的手掌心，他顿悟今日李徽幼对他的反抗勇气是哪里来的，一定是这个混账东西挑唆了他心爱的陛下，导致陛下生出叛逆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并未放下李徽幼，反而将她箍得更紧，仿佛在宣示一件战利品的所有权。他目光如刀，扫向周遭噤若寒蝉的侍卫：“顾泽瑛殿前失仪，藐视天威——给本王就地杖杀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路过洪阳殿的时候，顾泽瑛正跪在洪阳门口，李靖昭抱着李徽幼轻蔑的笑了笑：“你以为你能够靠着陛下一步登天，我告诉你，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靖昭怒极反笑，那笑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瘆人：“堵不住？那便不堵了！本王今日就让你看看，何为权力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暮色渐合，灯次第亮起，将顾泽瑛垂首的影拉得细长，英俊的面孔渐渐的幻化成蛇，紧接着他如同一条悄然缠上脚踝的毒蛇，他对他虎视眈眈，毫不畏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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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李徽幼心脏骤然一缩，侧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，陛下昨日刚提顾大人为朝廷命官，刚又提他为左执金郎将，王爷乃是无旨诛杀，恐寒了天下士子之心，于王爷清誉有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靖昭眼神一眯，杀意更盛。他认得此人，北衙十六卫之一，论理，顾泽瑛都成他上司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今日可以打我，可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个低沉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床边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伏跪的姿态卑微，语气平静却得如同冬月结冰的湖面，听不出一丝喜怒：“王爷，我从未想过一步登天，只想为陛下分忧。倒是王爷您，似乎将朝堂看作了一己之私的猎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低看了看怀中脸色苍白的李徽幼，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、脊梁却依旧直的顾泽瑛，忽然改变了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叔竟然一直在这里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放肆！来人啊，给我打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靖昭就那样抱着他的陛下，转走向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下意识地动了动，浑如同散架般酸痛，尤其是小，似乎还残留着被绳捆绑的痛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摄政王李靖昭正端坐在离龙榻不远的椅子上，他姿，仿佛从未离开过。他手中把玩着一块色泽温的玉佩，桌前摆放着她平日练习的字画，他抬起眼，眼神幽深地落在她脸上，像是等候已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说的是。”顾泽瑛竟顺着他的话应下，额贴着冰冷的地面，声音从下方沉沉传来，“但王爷可曾想过，兔子急了也会咬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陛下醒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靖昭固然可以强杀顾泽瑛，但此刻与北衙十六卫冲突，绝非上策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泽瑛的目光掠过李靖昭怀中那抹虚弱的影，最终定格在李靖昭这张狂傲的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爷三思！”

她回到寝殿，李靖昭从来不会这样，可今日他实在得意，他将帝国的君主给侵犯了，君主甚至可能会怀上他的孩子，他春风得意，只觉得自己才是这天下真正的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