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瑄抬起，赵佥事双手拢起，话中颇有深意。

风雪中，演武场内，上千边军静立着，目送官威十足的宋都督离开，所有人的脸上，都如冰雪般冷凝。

跟着沈瑄来到开平卫的周荣等不必说，高福，常等卫所边军也对沈瑄心存感激。惯于战场厮杀搏命的军汉不擅言语，只能红着眼眶，绷紧了脸颊。

“那位，还请沈千帮忙递个话。”

徐忠亲自将宋忠送回下榻，临走前，吩咐赵佥事留下，“劳烦至庵。”

沈瑄站定，背脊依旧直，重新将青色的武官服套在上，单手扣紧腰间的长刀，向赵佥事行礼，“标下谢佥事，另请佥事代标下谢过掌印救命之情！”

没人愿意背上一个不忠正统，逆反朝廷的罪名。

赵佥事拱手，心中同样对宋忠等人不以为然。

赵佥事看着仍跪在雪中的沈瑄，看着他背上一青紫色的血檩子，不免生出一种难言的酸楚。

可若是朝廷不给他们活路，也没人愿意平白去死。

“千！”

一场突来的下威，几十军棍，不只打冷了开平卫边军的心，也打醒了仍在朝廷和燕王之间摇摆不定的人。

上边的神仙打架，下边这些拿刀和鞑子拼命的军汉何辜？

问罪的风险，也不该让这个人活着！

沈瑄背后有燕王，有大行皇帝义孙的份。徐忠等人，除了一官服和用鞑子颅堆起的战功，什么都没有。

一句话，仿似雷鸣。

同样是累功升职的赵佥事，更能会卫所边军此时的愤怒和不平。或许，这也是四名佥事，徐指挥独独留下他的原因。

“沈千，可还撑得住？”

“指挥放心。”

强撑着没有晕过去的孟清和，不顾背上的伤，是推开了扶着他的人，摇摇晃晃的在北风中稳住子，光跪着有什么用？此时不表忠心何时表啊！

丁小旗最先附言，声音不比孟清和

孟十二郎单手撑在地上，打着哆嗦，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喊：“我等愿为千效死！”

众目睽睽之下，十军棍结结实实的落下，不能轻易反口，宋忠只能恨恨的一甩袍袖，“今日暂且留下汝等命，改日若是再犯，定然不饶！“

“沈千。”赵佥事示意沈瑄不必多礼，在大雪中压低了声音，“该怎么，掌印同我等均心中有数。”

今天，宋忠打了沈瑄，也彻底打醒了他们。只要朝廷想办你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。三品，从三品的卫指挥使，指挥同知，四品的指挥佥事，在皇帝亲命的一品都督面前，照样什么都不是。

这就是朝廷派来的都督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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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都督！”

那位是谁？

“我等愿为千效死！”

沈瑄转过，西城千所众人，全都单膝跪在了地上。

赵佥事弯下腰，亲自扶起了沈瑄。

“标下无碍。”

落在沈暄和孟清和等人上的棍子，改日，是否会落在自己上？

不必出口，心知肚明。便是之前还有犹豫，如今这样，也由不得他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