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天色已经全黑了，堂上也早已掌灯，王老太爷既没有详说的意思，王宁氏晓得再坐下去也是无意，便托词放心不下家中，不待王老太爷夫妇点汤，便先起告辞。

        像外九房这样，人丁凋零殆尽，痴进门就是家主，再无掣肘，说不定是更好些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王张氏晚饭时听丈夫说了一嘴，晓得西山那边请王宁氏过去，是过了过继痴之事，不禁唏嘘：“崔氏外圆内方，子太执拗了些。好好的孙子，她倒是舍得撵出来。若是年岁小看不出好歹还罢，眼见是个不错的。好生教导，即便比不得三郎出彩，可未必就差到哪去。这回倒是真便宜了宁氏，说不得还有大福气在后。”

人等不及，到宗房走动？

        王老太爷笑了笑，没有说出自己也想要痴孙子的话。他有些明白老和尚的顾虑，即便他是为了宗房才想要痴这个孙子，可儿孙未必能恤他的苦心，老妻也未必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外人新孙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待估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，寒暄语毕，王老太爷方过来，摆摆手将儿媳孙媳都打发下去，只留下老妻在座，而后方同王宁氏说起老和尚请她明日去西山寺之事，并且嘱咐：“西山寺的主持大师父，是宗族长辈，比你我辈分还长一辈，弟妹过去，可以恭敬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父亲晚饭后叫他去书房，吩咐他明日去西山寺看四郎。虽说父亲没有说将人接回来的话，可既是答应让他出门去见四郎，显然对四郎“不告而别”的怒气也消的差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州城西北角，王宅，桐院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点了三支香，插在丈夫牌位前的香炉里，低声自语：“族中长辈也好，宗房族长也罢，若是嗣孙人选是好的还罢，若是品有瑕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应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虽听过西山寺之名，可只有耳闻，不曾目睹，现下只觉得莫名其妙，犹豫一下，问：“大伯，我实想不出，外九房除了嗣子未定，还能有什么事惹人着眼。不知大师父叫我过去，是否也是为了此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城外，西山寺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和尚侧卧在榻上，沉沉睡去。痴轻轻拉起薄被，给老和尚盖上，方蹑手蹑脚地出了方丈室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门是常年不开的，车直接从侧门进去，到二门外停下。

        *

        车行了将近两刻钟，宗房大宅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想了一路，王宁氏还是猜不到缘由，便撂下不想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老太爷点点，：“正是。只是弟妹现下也无需多问，详细的我也不方便与比说之，反正明日弟妹便知晓了，总之是好事便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三郎舒了一口气，弯着嘴角，躺在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等王宁氏进了堂屋，王千之妻王张氏出来见客，她敬佩王宁氏的品，并不摆诰命太夫人的架子，只老妯娌般，闲话家常，语气甚是平和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老太爷与之约好次日出城的时间，吩咐王珍将王宁氏送回去了……

si  m  i  s  h  u  wu.  c  o  m

        王张氏抿嘴笑：“我看不出来，不是还有老太爷么？若真是个寻常孩子，老太爷能这般照拂安排？既入了老太爷的眼，可见是个出色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即便他极力主，勉强将痴继到宗房名下，这一大家人也未必能与之为善，别说是家人，说不定还要成仇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听老妻这番话，王老太爷不由诧异：“你只前些天见了四郎一面，就能看出这么多来？什么时候这般会看人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几家破落要是真有那么大的脸面，说动宗房为他们出，也不会像现下这个境地，更不会盯着外九房这点家资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，王宁氏又摇摇。

        外九房，正房西屋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珍之母王郑氏得了消息，带着媳妇、丫鬟们出迎，将王宁氏引进堂屋。瞧着这架势，并不相识对待族中旁支家境窘迫的亲族长辈，倒像是对贵客一般。这般待遇，并不是王老太爷吩咐，而是因王宁氏的节妇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