痴挑了帘子进门，就见王宁氏坐在外间榻上，燕嬷嬷站在她后，正替她系包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实在太好强了，即便痴长大后可以支撑外九房门，可那得多少年。只有靠着宗房这个大树，哪里还会受着这些窝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痴这才明白，原来田家不是白将儿子给人家赘婿的，还有“聘银”这一说，而且聘银还可以分期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无奈：“就晓得瞒不过你这小人。昨日十房老大带了田二郎他爹上门，说起要议顺娘亲事。原本说好的聘银四十两翻了一翻，开口索要八十两，而且还不能分年，要在田二郎入赘前都交结妥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冷哼：“十房将孙女许给田家老三，两家了亲家。这个抬高聘银的主意，说不定就是的十房撺掇的。你姐姐与田二郎虽没下大定，可议亲之事也没瞒着旁人。若是亲事不成，谁晓得外会出来什么瞎话来糟蹋你姐姐。他们以为老婆子既得了朝廷贞节牌坊，定是爱虚名的，借此挟持老婆子，准会如了他们的意，真是痴心妄想。别说他们抬高聘银，出这等贪鄙丑态；就算他们不抬高聘银，有了与十房结亲之事，我也会主动断了这门亲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摇：“不过是这几日天气转凉，怕了，才捂得严实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既是田家与咱们家的事，为何十房还跟着参合？”痴问。

        痴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，对王宁氏：“祖母，既然田家的亲事作罢，那姐姐的亲事能不能缓一缓再议？孙儿来年参加童子试，若是侥幸过关，姐姐议亲也面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痴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十房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点点：“即便你不开口，我也这么想。田家之所以敢出尔反尔，不过也是仗着十房的势，欺负我们这一房老的老、小的小，没个用的。他家本依附王家，换王家其他房，他们哪里敢如此？

        痴迟疑了一下，：“祖母的疼病犯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对这门亲事冷了心，对十房与田家并非心无怨愤。只是想着孙儿还小，十房又是一家子无赖，除了暂时避让，还能如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从没有想要去借十二房的势，他想要借的是宗房的东风。怎么拉近宗房与外九房的关系，不单单是两个少年同吃同住，人情往来才是最重要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本还想着井水不犯河水，可是外十房显然已经将九房当成块肉，想要吞了去。

“见来。”王宁氏的声音带了暗哑，没有平素的响亮。

        痴想起抓周宴时十太爷的阴阳怪气，还有眼中的贪婪，心中一阵厌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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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只是她对十二房心有忌惮，不愿孙子与那边多牵扯，又怕此时闹起来连累到孙女名声，才选择暂时忍让。

        痴能看出这些，王宁氏哪里看不出？

        如果十二房替痴出，他们外十房估计就要改变策略，百般同外九房交好，趁机沾光捞好；要是十二房没有替痴出，那外九房这块肉，他们就不会客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十房敢大咧咧欺负九房，不过是仗着“势”，这个“势”不过是子侄众多，家声又差，大家都不愿意招惹他们家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田二郎这个早定好的便宜姐夫，痴无所谓好感恶感，可现下田家人既同十房走到一路，那不是否有什么隐情，都让人生厌。

        让孙女受如此委屈，王宁氏心如刀割，竟是开始盼着孙子明年真能过了童子试。只要孙子有了功名，前程有望，十房只有巴结的，哪里敢耍混。

        痴这边，却没有那么多顾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早就说妥的，田二郎赘过来，咱们家需要付给田家的聘银总计四十两。等你姐姐及笄后，田二郎家来时，咱们家出十两聘银外加三十两银子的欠条，两人成亲后，每年再还田家三两银子，十年还清。”王宁氏。

        智者畏祸，愚者惧刑；言以诛人，刑之极也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宁氏的眼神依旧烁烁，可是眉眼间的憔悴是遮不住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之所以打着田家的幌子上门要银钱，不过是在试探外九房的底线，想要看看痴这个嗣孙与十二房的关系到底如何。

        痴见她还在粉饰太平，不愿多说的模样，直言：“祖母莫要瞒我，可是姐姐亲事有变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王琪一定会喜欢这个热闹，只是怎样才能将对顺娘名声伤害到最小，这是个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痴听得有些糊涂：“聘银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十房也好，田家也罢，都要受到责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