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却站了很久没有动。

        水汽氤氲在镜子上，模糊了他的脸。他低看着自己苍白的，背脊、肩胛、后腰，甚至连最私密的地方，都还残留着隐约的红痕――那是皂棒留下的印记。他早就洗过一次了，在育材室出来后，可他还是觉得脏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肤。

        是里面，像是有什么进去了、化开了、进了他心底最柔的分――却从来没人问他“你愿不愿意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缓缓蹲下，背贴着瓷砖，任由热水冲刷着发和肩膀。他把脸埋进膝盖里，呼闷得发颤，指节攥得泛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记得伏苓那一瞬间的眼神――带着渴望、执拗、还有一点点责备：“你倒是说话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可他怎么说呢？

        他说：“疼”？那她会停吗？他说：“别”？她会听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还是像刚刚那样，她会更用力一点，说“你都不说话，那我就当你愿意了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水一阵阵打在他脊背上，他却觉得越来越冷，像是骨里浸满了冰水。某个角落仿佛还在轻轻抽痛，那是皂的刺激带来的真实反应，生理上的疼，提醒着他这一切真的发生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伸手去拿沐浴，却在碰瓶时忽然一顿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，某种突如其来的羞耻与恶心感攥住了他的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像是被灼了一下，猛地收回手，然后又捞起巾，狠狠地洗，手上没用多大力气，但肤已经泛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洗了第二遍，第三遍，第四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遍一遍蹲下来，抹洗，冲水，再抹洗，像是在拼命抹掉某种残留感。他甚至试图将手指伸进自己里，想把那种“被进去过”的异物感掏空，可他不到。他碰不到太深，也不敢太用力，只能愈发觉得无力和恶心。

        热水了快一个小时，浴室的地板都被蒸汽弄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才终于坐下来，靠着瓷砖，着气看着那片雾蒙蒙的空间，眼睛通红，却没有泪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没人听见的、哑哑的声音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不可以……不要再这样对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＊＊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早晨，校园一如既往地喧闹。

        阳光明亮得过分，教学楼前的人群川不息，耳边是同学们打闹聊天的声音，伏苓站在走廊转角，像是被世界排除在了喧嚣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睡好，黑眼圈掩不住，眼底还残留着昨夜未干的红。她在理科楼前等了将近十分钟，才看到徐兮衡从拐角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穿着整洁的校服，衣角一丝不乱，发梳得平整，手里还夹着刚从早自习课本里抽出的几张练习题的草稿纸。整个人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，甚至比往常还安静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伏苓第一眼就察觉出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眼睛没有落在她上，不是有意回避，而是――本不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兮衡从伏苓面前走过时，脚步没有停，只有手一顿，将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递给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给你。”他说，语气平静，仿佛只是在传递一张试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伸手接过，刚想开口，他却已经走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阳光落在她掌心，那张纸轻薄，边角被压出一折痕。她站在原地，几乎是着纸的指尖在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慢慢展开那张纸。

        字迹是他一贯的小楷工整，排得密密麻麻，却透着一种与他的顺从截然不同的冷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