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静法寺厢房内。
待帝王銮驾即将抵达时,主持明空已带领一众僧人静立在寺门外,披袈裟,手持念珠,神情肃穆,恭迎圣驾。
小沙弥合十躬、掩门退去,木门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。
可她私心让九泉下的母亲瞧瞧,这是她的夫君,是大魏帝王,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……
可她甚至不能踏出寺院半步,谈何改变现状?
沈婉华正跪坐在佛像前,指尖捻着念珠,口中诵经声平缓无波。
带发修行一年,她面上虽已染了出家人的淡然,可寺中岁月愈长,心却愈发难静。
沈婉华鼻端蓦然一酸,嗫嚅几下,竟说不出话来。
沈持盈却浑然不觉他这些心思,只提着裙摆在院中转悠起来。
“黄罗伞盖,旌旗招展,一眼望不到!”
脑中仿佛总有个声音在嘶喊,不该是这样的——
“圣上定是念起长姐,亲自来接您回!”沈奕璘双眼发亮,声音压得更低,却掩不住语气里的笃定与兴奋。
“恭喜长姐!”少年难掩激动,嗓音哑难听,“长姐说不定能离开这鬼地方了!”
沈婉华眉心一蹙,连忙合十向小沙弥致歉,带着几分被惊扰的局促。
思及此,桓靳结微动,懊悔如
水漫上心
。
傍晚将至,小沙弥轻叩门扉,木托盘上的青瓷碗发出细碎轻响,送来斋饭。
沈婉华这才低声呵斥:“奕璘,佛门清净地,岂容你胡言乱语?”
青烟自香炉袅袅升起,檀香混着艾草的气息缠绕梁,又在透窗的微光中渐渐消散,平添几分寂寥。
她心知,能享九五之尊亲祭的,历来只及太庙、奉先殿与帝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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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婉华姐弟俩同样位列其中。
她心知并非如此,可此番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……
那时幼小的沈持盈便与生母蜗居在此,过着日复一日的艰难生活。
他环视四周,十三年前遇刺后在此养伤的记忆纷至沓来。
太子不该存在,庶妹不该独占圣,她更不该困在这青灯古佛旁了却残生。
闻言,沈婉华蓦地僵住,手中念珠猛地收紧,紫檀木珠子硌得指节发白,连呼都漏了半拍。
同来的,还有休沐日前来探望的吴兴侯世子沈奕璘。
桓靳低低“唔”了声,竟未拒绝。
沈奕璘讪讪摸鼻,又迫不及待往前凑了半步:“长姐!我方才刚到山门,就看见山脚下圣驾仪仗!”
若当年他没因自顾不暇而果决离开,他的盈儿,或许能少受许多苦。
沈婉华穿着素色僧衣,纱帽,站在队伍末尾,心
如擂鼓。
他记极佳,连当年斑驳的土墙、布满裂纹的茶碗…都仍历历在目。
齐琰显然派人用心修缮过,昔日的断残垣已然消失,整
院落布置未变,却焕然一新。